偷神2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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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二> 2005年10月

15岁的时候,我师满出山.在我心中江湖是一个如此美好而绚丽的江湖,有豪侠放歌,有美女浅唱,快意恩仇,肆意江湖.在那个英雄年少的时代,我肆无忌惮的开始行走江湖.我回到鄂洲,我的故乡.

风清云淡的下雨天气,我走在泥泞满地的官道上,无比愉快的开始想象我心中的江湖.8年,我离开了8年,我不知道这个鄂洲还是不是当年的鄂洲.8年前的才 子换回一个如今的小偷.我想从今天开始,我不可以再叫才子了.于是从那一天开始,江湖中开始诞生了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名字:柴子.

依旧灰暗而光鲜的街道,姑娘们在深闺里面绣花想象,游侠在街角赌博打架,酒肆里面店小二在对着我点头哈腰.他有一个美丽的酒糟鼻子.掌柜站在柜台后面写 写划划.我从他身边走过去,左手,食指,右手,无名指,转身.我知道,帐本下面夹的那本册子,是一本春宫图.我甚至可以知道这是谁卖给他的,因为这本册子 是我在6岁时画的,然而我不知道那是春宫图.当年表哥对我说,那是一种失传的艺术,他从身上拿出一本从什么地方找出来的书,然后要我对着描画.于是,鄂洲 出现了第一本春宫图.从此,我沉醉在表哥的艺术殿堂里面无法自拔,因为每绘画完一本可以找他换2锭金子.

我不知道表哥现在在什么地方,甚至于现在他是否活着都没人知道.他没有名字,但是却告诉我他叫niels,这是一种很古怪的符号,很多年以后我才知道, 其实这就是洋文.他没有亲人,但是却告诉我他和我是有绝对血缘的."从某种意义上来说,我们是同一个人,只是,我们在不同的时间里面.或者说,你是我的前 世,我是你的后世."他说的话我一直没有想明白,因为每当我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,他就会抢走我绘画所得的金子,然后跑去妓院,叫最红的姑娘,喝最贵的酒, 唱最难听的歌,然后离开,在大街上的边沟里睡觉.
他就是一个如此传奇的人,他狂放,他好色,他自大,他骄傲.如果他高兴,他会在半夜拉掉你身上的麻袋,说天黑了;他会在冬天跳下河捉最肥大蚯蚓送给你钓 鱼;他会包下最红的清倌人和她一起蹲在墙角和泥巴.他是我的第一个师傅.但是他让我叫他表哥.他说我们是远亲.我们是同一个人.他来自400年后的另一个 江南.依然是鄂洲.他教我轻功,只到我七岁.从我满七岁的那一天开始,他消失了.

我决定,这次回来,我一定要找到他.

我站在城郊的城隍庙前无比沮丧,因为我发现我错了,这里不再是一座城隍庙.烫金的横匾上四个大字.<吃一口>.是的,我没有说错,是四个大 字.因为匾上的第一个"口乞"写成了"口气",然后用朱砂红笔打了一个大大的X.小小的饭店里面没有一个人,显然.这里依然是一处废墟.但是,城隍庙不见 了.这让我痛苦不堪,我满怀着惆怅的心情烧掉了这家饭店,如此寂寞.

在此后的一个多月里面,我无所事事.偶尔去拿点鄂洲官府的银子换烧饼,然后丢在任何角落,调戏城里所有的母狗.我会化装成各种样子,在相同的地方反复出 现.实在无聊的时候,就去看街头贴的通缉和告示,不同的盗贼,不同的手法,不同的嫌疑犯,其实都是我.只有在每个夕阳洒落的黄昏,我才会无比虔诚的走到一 个固定的角落,大便.每当在这个时候,我会无比的怀念我的表哥niels.他是如此的放荡不羁,甚至于我从来没有看见他用过草纸,并且从来不换裤子,但是 没有任何味道.很多年以后我才知道,我有严重的鼻炎.